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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1年01月12日

父 亲

孙晋关

时间过得真快,一晃父亲去世快三年了,想想这三年,我一直生活在忧郁中。到底失去了什么?失去了父爱,还是失去为父爱而努力奋斗的志向?心底里有说不出的滋味,想想父亲,似乎还生活在我的人生中。

在我的记忆中,父亲很严格,那个时候,我刚上小学,父亲在距离老家七八里的地方种了几十亩地,是我们村里第一个敢于“吃螃蟹”的人。随后我也被转学到了那个地方,一个夏天的中午,我在做暑假作业,父亲从地里回来,看了看我的作业,皱起眉头说:“全都是错的。”然后亳不留情地给了我一耳光,在我的记忆中,那是我第一次挨打。因为学校离家比较远,所以父亲和母亲就让二哥每天中午给我带饭,吃完午饭后我就开始学习,那学期期末,我的语文和数学都考了90多分,父亲很高兴。有一天晚上,我们全家睡在专门为种地搭建的茅草棚里,父亲问我:“要不要好好读书?”我很认真地回答当然要好好读书,父亲就让我写下来,小小的我就写下了“一定好好读书”,父亲很珍视地将其装在箱子里,这是我第一次对父亲承诺。成年后才知道,父亲出生在上个世纪40年代初,家中七个兄弟姐妹中排行老大,读书的时候没吃的,经常大半夜在偌大的湖田里采藕,充作自己上学的口粮,为读书吃了很多苦。他一生钟爱写毛笔字,没事就拿着毛笔写写,一手字写得非常好。这也许是在圆他的梦吧。听奶奶讲,父亲年轻时参军被录取,但家中兄弟姐妹多,父亲最大,奶奶让他承担家庭的负担,所以没让他去。

再大些,我到镇上读书了。父亲依旧种着几十亩地,那时候谷子价格低,卖不了多少钱,有时遇上水灾,收成还不够成本。父亲只能找当地信用社借钱,维持全家人的生活开支。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几年,地实在种不下去了,父亲决定不再种地了,那时我也已经上大学了,学费很贵,对于农村家庭来说,家里负担不起。于是父亲和母亲到武汉做起了小买卖,那时他们已经快60岁了,每天起早贪黑,能挣20元到30元,够生活也够学费,父亲脸上开始有笑容了。

我参加工作那年,给父亲寄回了第一笔钱,父亲马上还了信用社的贷款,往后的日子经济上宽裕了些,父亲就回到老家,年迈的父亲承担起了照顾年逾八十的爷爷奶奶生活的责任,一照顾就是几年。那时父亲活得很开心,夏天他捕些鳝鱼,用来贴补家用。春节我们几个子女都回家,父亲总是第一个起床,去镇上赶集,给全家人买好吃的。每年春节,家中也特别热闹,他的兄弟姐妹都来看他,侄儿侄女们也来看他,碰上家里困难的亲戚,他就悄悄给点钱。

父亲步入70岁后,身体一年不如一年,中风三次,寄回家的钱舍不得用,总是说自己老了,身体不好也是正常,让我们少操点心。他很少过问我的工作,只是叮嘱我:“要好好工作,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。”

父亲已经远去,他留下了很好的家风:宽厚仁慈、勤劳朴实、自力更生、对人友善、孝悌仁义、诚实守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