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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0年07月28日

守望生命之树

王文才

在我的内心世界里一直藏着两棵树,一棵是红柳,一棵是白杨,它们并不高大伟岸,但在苍茫的雪域驻地,它们却是我的生命和希望。每当冰雪消融、气候变暖,营区的草坪惊现鲜绿时,这两棵树的枯枝便开始吐露嫩绿的叶芽。这是战士们最高兴、最激动的时刻。每一天都有战士自发地精心呵护这些只有1米多高的树,浇水、施肥、松土,每一个环节都是那样细心,就像照顾他们自己的孩子一样,如同玉雕师在雕刻一件件珍贵的玛瑙和翡翠,让这个荒凉的世界看到生机。

从西藏退役回内地二十余年了,我的脑海中总还忘不了那块高天厚土上的人和事,总走不出西藏的精神世界。敬畏那里的一草一木和自然界的一切生灵。淳朴善良的藏族人民,他们乐观、积极向上的品格,同自然界一切困难作斗争的秉性深深感动着我。他们坚毅的品质如同红柳和白杨,在寒冷的环境中抗缺氧、战风沙、斗严寒,依然坚毅地挺直伫立在高原,酿造生命的绿色和希望。对于内地人来说,这两棵树只能叫做小树苗,但在高原战士的世界里,它们就是树,是象征着生命和希翼的大树,是情感和希望的寄托。很多年过去了,这两棵树依然顽强地生长在这块疆土,虽然还没长成参天大树,但我相信在战士们的精心呵护培育下,终有一天它们一定会遮天蔽日,整个营区及驻地都会绿树成荫。

从来没有一个地方让我如此怀念,哪怕是我的故乡。如果没有来过西藏,我就不会对她如此地魂牵梦萦。曾经在部队时想过逃避和希望早些离开,当我有一天真正回到家乡,我的心终究还是走不出西藏的世界。我在草长莺飞的彩云之南,这里繁花似锦、瓜果飘香,所有的美都是顺理成章的,而我心中的圣地——日喀则市萨嘎县,严寒冰冷的冬季有6个月之多,但相比之下,我更喜欢白雪皑皑的西藏,喜欢温暖清香的牛羊粪火炉氤氲我的心房,酥油茶的淳香牵动着我的味蕾,围坐火炉聊天是战士们最快乐的事情。

为了营造良好的环境,每年夏季,团里都会从拉萨买来这两种树苗,更换枯死的。然而存活下来的依然很少。白天气温10多度,夜晚气温骤降为零下30多度。但部队每年都在坚持改善这里的绿化环境,汽车排专门配备了一辆绿化车浇灌整个营区的草坪、树木,连队绿化灌溉由各单位自行负责管理。每天午饭后,连队除安排一名值日外,其余战士带上脸盆、水桶浇灌这些生命之树,因为来水时间只有1个小时。袖口、鞋、裤角结了冰,双手冻得青紫,但所有困难都阻挡不了战士们对美好幸福生活的向往。闲来无事时,战士们总会凝视这一小片绿洲,用心与这里的草木对话,寄托对远方亲友、爱人的思念,蓄力守边护疆的责任与担当。在边防战士的眼里,高大伟岸的大树远比不上这一蓬蓬低矮的绿树。

许多年过去了,我的容颜也随着岁月的侵蚀而逐渐衰老,但我的心中依然怀念部队、怀念守望绿色之树的日子。我相信有了一代代戍边军人的守卫奋斗,荒芜冰冻的土地上一定会绿树成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