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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9年12月24日

西藏的云

李精思

西藏,这群山之宗,众河之源,蓝天之祖,白云之乡,有着看不完的鬼斧神工,观不尽的气象万千,流传不朽的神奇传说。西藏的云,以亘古不变的蓝天为卷,以雄峙万年的雪山为轴,以席卷千里的长风为笔,以千山莹雪,万流纵横为墨,尽态极妍,蔚为大观。

早上,云似灰色棉絮,团团锦簇,铺于天上。太阳爬至云间缝隙,探头出来一看,刹那间,东天的云全都镶上了一层厚厚的金边。下一刻,太阳从云堆中跳出,金边褪去,云们再次现出真身,灰乌的云核四周团绕着淡白色的乱絮,仿佛怒涛中的群岛。太阳再向上升,白絮蒸发无踪,不知是谁不小心一脚踢翻了靛青染料,泼洒出来,灰白的天空渐渐浸染成了浅蓝,浅蓝又渐渐加深,沁出湛蓝。湛蓝的天幕上浮动着碎小的白色云块,仿佛牧人挥鞭赶着群群小绵羊,此刻正掠过天际。中天亮白的云犹如一块块圆凸的和氏璧,湛蓝的天从璧孔中汩汩涌出。

中午的云一层又一层,平平稳稳地浮在群山之巅,乍看还以为是山上又生出一排排小山来。初入藏时,觉得寺庙壁画上千云一面,绕线团般绕了一团,每朵身后都曳着条相同的细尾巴,重重地瘫在墙壁上,完全失去了云的灵动多姿。后来,在藏久了,看多了西藏的云,发现西藏的云有时确实会因气压低的缘故凝固成壁画上的云。这云中有画,画中有云的奇景,或许是西藏独有的吧!要是初入藏的你一个不经意的抬头,突然发现天一角浮了堆画中的云,是否会一个怔神,以为自己踏进了蒲松龄老先生笔下的《画壁》之中。

下午晚些时候,远望山那边的西天上,有团黑云正从天上飞下,连天接地。忽而妖风四起,飞沙走石,让人不禁担心起山那边也有个高老庄叫高翠兰的,这会又要让猪八戒给掳了去。推门出去,遥望远山,太阳被两山之上厚厚的云捂得严严实实,云被照耀得金黄发亮。闷热难耐的太阳在山头攒动,散发出汗气似的雾霭。下一秒,山间突然火光熊熊,似一场大火终于燃烧了起来。

东天依旧是平静到若无其事的湛蓝,可原本卷舒自在的白云却一下子变了身,化作灰白色的滚滚浓烟,打着黑卷儿直窜中天,一架飞机从湛蓝的天幕上迎面飞来,猝不及防地被直吞入口。

东西天的云终于接连成一片,天地陷入一团混沌之中。西天上,蛇虫般的闪电相继爬满乌黑的天际。山与天相接之处,天地之气最先相交,阴阳碰撞,雷声隐动,一瞬间氤氲化雨,山头挂起了雨帘。过了一会儿,山顶的云层随雨的降落稀薄了些,给太阳松了个绑,神迹将现。太阳的万道金光霎时击透雨帘,斜直的光束洒向苍茫群山,仿佛在下一秒,便有已在山中隐居修炼了千年的道友终于功德圆满,天光之中冉冉飞升,直抵天界。

门外风渐停歇雨渐悄。推门出去,天上乌云化白,北望,一只巨大的神鸟凤凰赫然天际,此云是否为皇帝女魃所化,为除雨患,冲天而起,翼闭千里,一霎间云蒸雨霁。

此刻南天的云仿佛是满塘小白鸭在碧蓝的水中洗澡,毛根上的绒片半湿着粘在一起,令人忍不住想要伸出手指一捻,将毛团捻散。很快,太阳驱散云层,散发出强烈的热力,一撮撮绒毛上的湿气被太阳收走,满池的白鸭缩到天边变成了一笼透明的白纱。

傍晚,天幕上演出了童话世界。漫天的湛蓝、宝蓝、湖蓝、浅橙、亮橙、烟灰、墨灰、鹅黄、砖红,幻想着在这千姿百态的七彩云下,应有公主王子盛大的婚礼,有历经磨难的两人重聚,有摆满城堡各个角落的宴席,有王国所有的子民们的欢歌热舞……你,此刻是否也想要同我一起化身为童话人物,拉着我飞奔,闯入动画影音,闯进这片童话世界的云。去看一看究竟是谁创造了这么多美轮美奂的云?又是谁在不停地用云演绎着这么多充满了奇思妙想的故事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