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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9年12月10日

太阳的味道

吴建

早晨,一轮红日从东方喷薄而出。上早班的妻子临走前叮嘱我:“上班之前记得把被子拿出来晒一晒。”我将阳台的围栏刷干净,把被单摊开,一大半朝太阳,阳光斜斜地照在上面,像是慈爱的母亲在亲吻着婴儿。想着,晚上能拥着一床被太阳亲吻过的,散发着浓浓太阳味道的棉被入睡,感觉好舒服好温馨。

孩提时就喜欢太阳的味道。那时候的冬天要比现在冷得多,是因为家中困窘,没有电热毯、取暖器,更谈不上现代化的空调暖气,冬天取暖顶多是围着火炉,往往是前胸滚烫,背脊冰凉。晚上,最期盼的就是有个温暖的被窝,但最可怕的就是进被窝的一刹那。母亲解决“一刹那”的办法既原始又实用——晒被子。只要是晴天,太阳刚刚露脸,勤劳的母亲就要把全家人睡的被子床单抱出来晒晒。记得我们家的院子里的晾衣竹竿,换了一茬又一茬,因棉被重,日积月累晾衣竹竿岂不要弯折开裂。那时的被子都是纯棉花的絮,太阳一晒,既膨松又柔软,下午三点多,母亲趁热将棉被收回,铺好床,沐浴了一天阳光的被子散发着一股健康的太阳味道。夜晚,我们洗完澡便早早钻进温暖的被窝里,把头也用被子蒙住,狠狠地呼吸被子里储存的太阳干爽、芬芳的余味。晒过的被子不仅暖和,还喷喷香,闻着很安逸,因为这味道和母亲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是一样的,我们睡在太阳晒过的被子里,就似乎依在母亲身边。母亲也最爱闻这股味,她说这是太阳味,于是,我明白了:太阳和母亲是一样的味道呢。母亲坐在床边,一边纳鞋底或缝补衣服,一边给我们讲故事。母亲没文化,却有一肚子的故事,母亲说都是她小时候外公讲的,情节不复杂,内容却很吸引人,我是听一个要一个,没完没了地听不够。后来,当我自己能阅读时,才发现母亲的故事居然都写在书上,不同的是,从母亲嘴里说出来的更朴实、更平白,也更有味。听着故事,和着太阳的味道,我们便渐渐进入甜蜜的梦乡。

上了高中、大学,离别家乡、离别母亲后,好闻的太阳味道一度也离别了。宿舍在阴面。一天也见不着太阳,而学校也不允许在宿舍楼上晒被子。后来参加了工作,住的是单位分配的公寓楼,四周也都是高楼,太阳照不进来,每天一进门,第一件事就是开灯。由于常年不见阳光,屋里阴暗,睡觉时,被子盖在身上,都是冰凉的,尤其是冬天,真是冷不堪言。

工作了二十多年,夫妻俩的工资逐渐增高,手中小有积攒,于是动了买房的念头。我购房的第一个条件就是有充足的阳光,独门独院最好。恰巧近郊正在建联排别墅居住区,据说房子漂亮,价格不高,最可取的是那儿环境好,光线好,是个理想的居住地。

那一天,阳光明媚,我们一家三口来到这个小区。蓝蓝的天空,朵朵的白云,飞翔的鸟儿,一下子把我带回到童年。一切都那么熟悉,那么亲切,一种久违的感觉涌上心头。一进客厅,我便被洒进屋内的阳光吸引了,生活阳台更是阳光充足,我征求老婆儿子的意见,他们都说好,我们当即拍板,自此又拥有了一个充满阳光的家。妻子也喜欢勤晒被子,于是我又能夜夜重温太阳的味道了。

而今,寒冷的冬夜,每当我躺在散发着太阳味道的被窝里,枕着阳光的馨香,就像依偎在母亲的怀抱中,幸福地入眠。

,其实就是母亲的味道,亲情的味道,幸福的味道。

太阳的味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