■赵克忠 本报记者 杨小娟

“我好想再去一次西藏，从我常年跑过的川藏南北线再走一趟，我熟悉那里的山川、河流，熟悉那里的坡坡坎坎……是那里的人民养育了我20多年，不知道当年帮我修车的藏族兄弟彭措师傅现在怎么样了？”胡二牛在弥留之际，一再叨念，并把子女们叫到床前谆谆告诫：“我走了以后，你们一定要代我到西藏去走一遍，去看看那里的大地山川，去看看那里的发展变化和当年的老邻居们，去领略一下老西藏人的西藏情怀。

胡二牛，原昌都运输公司汽车四队职工，长年累月，不分寒暑地驾车奔驰在川藏线上。1983年，因无法承受高原气候对身体的伤害和父母年迈需要人照料等因素，经组织批准内调回原籍。

2017年6月，为了圆父亲的梦，胡春兄妹经过一翻精心准备，告别了沃野千里的成都平原，一路西行，自驾川藏线开始了他们的特殊之旅。一路上，宽阔平整的黑色路面映入眼帘，公路上车水马龙，井然有序，一路向西，微风扑面生爽，令人心旷神怡，沿途所见，气象万千，唯不见父辈常提到的西部荒凉。

胡春兄妹惊叹道：“山川变了模样，要是父亲能看到今天的变化该多好！”

据胡二牛的同事介绍，胡二牛出生在山西阳曲，整个童年生活在抗日烽火和解放新中国的战火中，他痛恨外国侵略者，痛恨国民党反动军队发动的内战，于1955年报名参军，并被分配到帮助朝鲜战后重建的志愿军某汽车连队学开汽车。在老兵的教导培训下，胡二牛勤学肯钻研，很快学会了开车，援建结束后于1958年回国，其所在部队被编入兰州军区某汽车团，后转业到西藏自治区拉萨运输公司，多次执行兰州——西宁——拉萨的运输任务。1962年，在对印自卫反击战中，胡二牛又担负起支前运输，将弹药、给养运往前线；1966年，奉命筹建扎木运输公司，并在之后的23年里，寒来暑往地奔跑在川藏线上，与同行的藏族兄弟结下了深厚的友谊，他们一起过然乌沟冰川地带、怒江天险、72道拐，一起翻越东达拉山、剪子山、高尔寺山、折多山、二郎山……

“以前常听父亲说，那时运输线长，几乎没有运输站，饿了就吃自带的糌粑、冻干馒头；困了，就裹着大衣在驾驶室眯一会；冻醒了，再继续开车前行。”胡春兄妹回忆说。

在泸定县城，胡春兄妹参观父亲当年住过的泸定运输站、泸定桥陈列馆，接受红色洗礼。在那里，他们聆听了解说员讲述太平天国翼王石达开兵败大渡河覆灭的故事，瞻仰了红军飞夺泸定桥的伟大壮举。“看着大渡河桥上的铁索，我们似乎闻到了当年的硝烟味。”拜谒凭吊了革命烈士，胡春兄妹想起了父亲的教诲：信仰力量无穷，是战胜千难万险的力量源泉！

在波密县扎木镇，胡春兄妹看到了儿时记忆中高高的水塔，他们像见到了久别的亲人一样，感动得热泪盈眶：“这水塔是当年扎木最高最挺拔的建筑，它见证了老四队人的创业史。”告别水塔时，胡春兄妹在水塔下面带走了一抔泥土，他们要带回去让父母感受西藏泥土的芳香，并大声喊道：“父亲母亲，我们为你们圆梦了！”

这就是几代人的西藏情结，当年西藏物质生活是那样的匮乏，生活条件是那样的艰苦，可西藏还是他们魂牵梦绕的地方。

就在胡二牛离开西藏后的几十年，中央先后召开了6次西藏工作座谈会，加大援藏力度，对西藏工作作出了战略性的长远规划部署，全国各族人民大力支援西藏建设，西藏获得了前所未有的进步与发展，社会面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，而今西藏社会安定，政通人和，欣欣向荣，胡二牛当年跑的扬灰路变成了宽阔平坦的现代柏油路，许多高山险路也被长长的隧道所代替，可谓天堑变通途。